~「我覺得談戀愛是這樣,要永遠維持熱度。」
那天下午,在公園陪著我曬太陽的男子如此說。
身著粉色平口洋裝、帶著藤編紳士帽,踩著人字拖,在彷彿跟台北脫節的民生東路上,假扮自己在海邊或者異地度假的我,停下了正在喝水的動作,看著他。
其實有好一陣子,都不大想跟人討論戀愛的議題。
或許是感情受挫沮喪使然,覺得不管怎樣都無法通往對的道路。過度瘋狂會摧毀感情,過度冷靜會扼殺感情。任性似乎不對,體貼過頭也是錯誤,像是鬼擋牆似地,令人厭煩。
每個人在愛情裡都不見得是壞人,可真正失敗的卻是,這段愛情裡,誰都沒有背叛誰,只是走不下去。
那如果這樣,永遠在哪裡?
如果沒有永遠,為何每次感情一過了保存期限,每個人都如此痛苦?憎恨自己或者對方。
於是我像把他當瘋子,回說:「哪有這種事。」然後繼續持續喝水的動作,來表達我的不在乎。
他笑著看我,像是暗損我對愛情的不懂事,我別過頭去,像是抗議他的不合時宜。
堂堂一個大男人,闡述這樣的論點,讓人嗤之以鼻。彷彿無動於衷的我是鐵錚錚的漢子,他到挺像那些柔情似水的女孩們。
男人們不都討厭過節、男人們不都討厭甜言蜜語,不是人們過了一定時間之後,只想要穩定感情嗎?
男人不都討厭女人一直問說你為什麼和以前不一樣了,然後不想讓愛情太過干預自己的生活嗎?
那眼前這個人到底在跟我說什麼?
他探到了我的滿腹疑問,又補了句問我:「為什麼戀愛總是要開始時很美好,所有的美麗跟夢幻到之後就消失了?只剩下令人想逃的壓力?是我們不想要面對責任,還是怎麼了?」
這下,我倒語塞了。
對,為什麼我們總是要在分手時,才感慨那些愛去哪了;然後分手後,經過每個與當時戀人去過的地方、不小心轉到一起看的電影、聞到了熟悉的香氣,才想起了剛開始的美好跟點滴。
我曾經如此愛過這個人啊;當時覺得不一樣為何不敢說呢;為什麼總是以為彼此有默契了,就開始什麼都不說呢?
於是愛情的電光火石,只出現在開始跟結束。
開始的美好默契,跟結束的晴天霹靂。
或者是,某些人,就開始找適合的伴。因為受過傷珍惜對方,即便沒火花,也感念對方的美好。這樣一起下去了,心中卻有塊拼圖,始終拼不滿。
然後或許,某天大家都明白了,愛情裡真正痛苦的不是背叛,而是彼此無能為力,即便抱頭痛哭,都無法挽回,而且連找個光明正大恨對方的理由都難。
只是,這樣好嗎?
愛情原來不只是留住,而所謂的經營,也不僅僅是用冷靜的態度看待一切。
或許是,要記住感情剛開始的那些「噁心」,可那些噁心,卻不是三天打魚,兩天曬網,是要持續維持熱度的。
即便工作再忙碌,看到對方也要調適好面對戀人的心情;即便對方多了解自己,也不要間斷每日跟對方聊天、討論;喜歡就大聲說、想念不要客氣、能擁抱時就擁抱,牽手時不要忘記親吻。
那些以為是好萊塢編劇們創造出來的劇情,原來是有必要性的。
而那些不是只有在重大節日交換禮物、每天乖乖回家就夠了。
原來,是要一直提醒,我是如此喜歡這個人啊;原來是要永遠維持那有點天真傻氣的性情。就算大吵大鬧、就算冷戰、就算發脾氣看不順眼,或者是有著對方眼睛一使你就知道他要什麼的好默契;連睡覺翻個身都知道他要往哪去的好記性;都還是要維持著那看似不切實際的浪漫。
然後,大家才會記得,剛開始那,相戀的模樣。
然後,我們才發現,原來浪漫並沒有不切實際,反而是維持愛的重要元素。
就像我收過的美麗情話──雖然在一起了,我還是會一直追妳,如果我忘了,妳要提醒我喔!
那樣的心境,想要明白愛的人,或許都該記住。可能這樣,某天,我們就可以尋找跟發現,關於愛情的真諦,而非黯然哀悼,那些曾以為終於遇到,卻稍縱即逝的短暫真誠感情。
資料來源: 貝莉 (推守文化)